安娜丽贝卡

死神阿德勒的故事

小透明写文球不嫌弃!

是真的喜欢《阿德勒》,从故事,到造型,到配乐,可惜漫画里只是几个片段,自己忍不住就写了写,重现不了那个剧的美好xx

是女主视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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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
从出生开始,疾病就萦绕在我身边。

记忆尽头,是一间蓝色的病房,大窗上映出我苍白的面孔和稀疏的黑发。冰凉的单人床如同孤岛,漂浮在夜的静谧中。

病痛像一道影子,懵懂而迟钝的我不知道什么降临在身上,却能感到生命在阴影里悄然流逝。

而后,五岁那年,我全然康复。陌生的大人们说,我被幸运眷顾,在悬崖边缘品尝了奇迹的晚餐。我看着腕上的塑料手环,上面潦草地写着我的名字,艾莲。

他们说,沐浴光辉的生命,就是这名字的寓意,而我从未感觉头顶有光芒降落。

相反的是,被诊断为健康的前一天夜里,只有我看到了,窗外一瞬间消失的灰影。来者带着一柄细长银剑,那自剑尖滑落的白色月光,闪烁在他手中。

医院占据村镇一角,窗外便是如涛林海。那一袭红袍被枝叶遮蔽时,我知道他不过是此地的匆匆过客。

也只有我听到了,医生们在拐角阴影里的对话。面临死亡宣告的我在第二天康复了。

但最忘不掉的,还是探视者们强塞到怀里的花篮、刺痛双眼的摄像机,还有不曾隐藏恶意的那些目光。出院以后,我辗转于寄养家庭间,不觉开始挂念那天窗外的影子。

当无数人淡出我的记忆,那身影竟愈发清晰。有个神秘的过客曾在如梦般的夜晚,闯入我的世界。

2.

十年后的生日那天,他回来了。

我回到那年有稍许温暖的病房,看望几个儿时同伴,少年的他们仍逃不过病魔纠缠。

夜里,我在病房的角落逃过巡逻的护士,准备偷偷留宿。

盖着空床上的旧毛毯,我凝望窗外一方天空。转动的星图下,沉睡的林海里,远望是高树枝条交错,依稀几声鸟鸣,再往前走便渺无人迹。这扇窗,不知陪伴我度过了多少漫漫长夜。

倦意如潮,我合上眼帘的一刻,风声四起,闭眼的我也感觉到,面前笼罩了一片巨大阴影。再望向窗时,是镀银的剑锋直破寒气,击碎了面前的玻璃。布满斑驳污渍的窗扇碎裂,深邃的夜空突兀涌进视野。

视野中间,是刺目的暗红。来者飘摇的衣袍暗拢一袭阴影,红衣似血。帽边下方,狰狞的骨头面具内,一对深褐的瞳仁在暗夜中闪烁着依稀红光。

如幻境般,他的身躯渐渐在空气里透明,渐渐隐去。我却感觉到,那剑尖有一刻指向了我的脖颈。我的心脏在此时却没有一丝异样涟漪,脑中亦放不下太多震惊惶恐。我只凝视他的眼睛,那是个似乎同样孤独的眼神。

幻梦退潮,我方才清醒。面前的玻璃碎片却折射出月光,照亮身边医生护士们怒气冲冲的脸。我只好承认自己不小心打碎了窗户。

碎裂的玻璃,似乎也在哀怨。它们映出十五岁的我。我第一次不自觉地伸手向屋外,试图摸到一些抓不住的缥缈。

3.

约莫是三天后,我终于被自己的好奇心驱使,走向那片无人涉足的森林。

拨开繁枝,眼前开阔,我才发现森林并非一片漆黑,无数光线在这里被过滤到透明。

夕阳落山,草木的斜影被拉长,天边初露一轮银月。繁星隐没,天幕深蓝。

走到林中,与远远眺望完全不同。眼前并非凝固的光景。我听到猫头鹰翅膀的声音,听到树木沙沙摇曳,听到野丛被枝条上残留的雨滴润湿,甚至感觉到风在悄悄埋下种子。

我的心中隐隐有一丝感应,我想今晚定会与他相逢。慢慢地,这预感灵验了,眼前的树木也察觉了一般,解开纠缠的枝条,让出一条路,荆棘丛亦为他俯身。

树林的颤摇是那人的脚步。走近了,才发现那身影褪去了三天前的神秘。我更愿将他形容为在林间偶然邂逅的男子,而非一个神灵。那眼神在今晚显得寂静,琥珀一般。

他拍了拍衣袖,像拂去尘灰。宽宽帽檐上落了一片叶,初春的风拾起那斗篷的一角。

我不由自主地向面前的危险走进。骨头面具完全隐去那张面孔,光下露不出一寸皮肤,若说他是一堆裹着红衣的尸骨,我也相信。只有那明暗不定的瞳仁盛了半汪夜色。

我走近,才发现他是有呼吸的,只是很浅很浅,幽微如小虫振翅,看到他身体缓慢的起伏之后,我才发现自己已颇为冒犯地靠近了很多,而他只在原地,望着我。

那眼神褪了杀意,没有凶狠,只剩坚如寒冰的冷漠。利剑袭来,我却没听到他骨节的活动声,只有呼啸的风掀起斗篷,衣料摩擦。

我闭眼,等待剑的投影降临。可是没有。耳畔却突然响起了野兽尖利的叫声。幽暗林间几抹绿光,不知数量的狼群正聚拢而来。

他利落转身,挥剑迎上。那长剑被月光洒满,似与森林的青色融为一体。随着他转动的手腕,又倏忽现出一道绯红,我怔怔盯着,眼前只有那袭斗篷飘摇。

瞬间,他身影消散,不及那第一匹狼现身,直刺过去。那利刃只落在空气里,野兽便纷纷急退。

而这一刺,好似为我打开了幻境的入口。在他创造的那片死寂里,骤雨疾风,万物枯朽。森林在一片异样空间里被拉长。

只一瞬,他便回身,向我走来,如同三日前那样,幻景渐渐透明,破碎。

在林间的开阔小路上,那一片柔软的野丛中,我终于问他:

“您就是来收割我的生命的吗?”

我终于见到了死神的模样,不拿镰刀、不穿黑衣的死神。在病床上,医院里,树林的坟墓里,那红色潋滟,如同新阳。他站的笔挺,仿佛在感恩世界赐予的荣光。

死神点头,我第一次听到那面具下有些压抑的声音:

“很抱歉,你的命运已经结束了。我会用这把剑,彻底终结你在人间的苦痛。”

他回望了一眼丛林,树影正摇曳。

“不过,让我们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吧。”

4.

“死神先生,为什么他们追着我不放?”

“因为你三天前就应该死了。”

奔跑之中,我被拉住,手心里隐隐有些温暖的触感,那是他手的温度。

身后的追兵,从狼群变成三个兽耳人身的怪物,再变成一团朦胧的黑影,遮住月亮。

月光投洒在我们面前的泥土路上,晶莹如同水面。自小身体虚弱的我,呼吸渐渐零乱,不得已停下时,黑影几乎触到鼻尖。恍惚间被一双手拉得后退,是他挡在我面前。

“水、风、火,世间万物的使者都想杀了你,这就是违抗命运的下场。”

那团漆黑的云雾里,现出三个怪物的身影,阴翳之中,月光似乎照亮它们的獠牙。

伴随着撕裂般令人颤栗的尖啸,死神挥剑,一个怪物应声急退,掀开罩袍,转出簇簇火苗,狂风之中无边无际地燎烧开,一股力量推我后退,再次抬头时,那剑尖闪光跃起,直上夜空,接着,火焰怪物嘶吼着倒地,瞬间盖灭了那些跳动的火舌,灰烬零落,没入尘土。

“没关系,交给我吧。杀了你,是我的职责。在那之前,任何人都休想碰你。”

那漆黑云雾,再次吞噬了怪物们的身体,分散在林间,四处窸窣。

他拿剑凭空一挥,筑为屏障,我们躲进茂盛的林地,坐在一片湿漉漉的青苔上,透过枝叶罅隙,看到那团黑雾已然走远。

我紧抓着他的披风问道:“您刚才说,违抗命运?”

他的声音伴随有些粗重的呼吸,落于耳畔。

“今夜,我们就是违抗命运的旅人。”

“我……们?”

应是午夜,皎月身披云纱,只现一弯银钩。林间变得湿冷又幽暗,我看不清他的面容,只能紧抓手中的衣角,不停地与他说话,消除恐慌。

“命运在上,每个人都无能为力,今天,亦是我的终结之日,天明之前,你我将一同消失,这森林就是我们的墓穴。”

“你是说,你也会死吗?”

“是的,死亡不只属于人类,哪怕死神也会死去。”

黑暗中,我感觉到他解下披风,轻轻盖在我身上,倒也消去了半分寒意。

“放心吧,我会让你直到离开,都像在温暖的泉水里沉眠。死神阿德勒善待每一个孤独的魂灵。”

“你叫阿德勒吗?好像不小心说出来了。”

“哦,告诉你也无妨。”

“为了公平,我也要把名字告诉你吧。”

“不必了,艾莲,我若不知你姓甚名谁,又怎样找到你?”

沉默中,安静的种子悄然深埋进森林。

“好了,你该睡了。”他沉声道,“怎么,还需要我死神为你读睡前故事吗?”

“那,那你说说看。”

我闭眼,感觉喧嚣泡沫般远去,唯留他的声音如同水流,淌过无声的彼岸。

他说起被夜填满的世界,说起白雪皑皑的山峰,说起怪石嶙峋的海岸,带我的梦境远行,到从未去过的地方。

他说起自己如何被信任的同伴欺骗,如何怜悯死难者,如何背离命运,只身独行。

最终,与我一起踏上这死亡之旅。

“阿德勒,死亡是什么?”

“死亡啊,就是沉睡,世界再也不留一丝声响的沉睡,是不朽的梦,你不再怀念世界,不再拥有记忆,只是陷入温暖中,跨越时间……不对,你为什么还清醒着,你睡着我才方便下手啊!”

“不要把可怕的话说得这么平淡啊!”

“都是死人在乎这么多干什么……”

“你也对每个死者如此仁慈吗?”

“仁慈…倒也不至于,这是职业操守。”

可是,在闭眼后,我默数着自己的心跳声,竟开始珍惜这段规律的节奏。

我站起来,拨开面前的枝条,跳到外面还算明亮的空地上。

“你可以再给我一些时间吗,阿德勒?”

“啊,倒也可以。但我可没有无尽的时间,我的身体上存在诅咒,随着时间流逝,会越发虚弱。”

他无奈地擦拭了一下剑鞘,将剑收回披风下。

“就像现在,我连使剑的力气都消散了。你若还愿看看这个世界,就随意吧,珍惜剩下的时间。”

这次,换我拉着他的手向前一路走着。从他的故事里,我知道这位死神也不过是一颗执意脱离轨道的渺小尘埃。黑夜疾逝,我们走过天地边缘的弧线。

“为什么传说里死神是带着镰刀的呀,阿德勒?”

“镰刀?你要和我去收麦子?真是荒唐。”

“死神不应该穿一身黑色吗?”

“你在质疑我的衣品?红,是光辉的红色。我才不是躲藏在黑暗里的怪物呢。”

5.

我们走在柔软的林间小径上,偶尔有风穿袖而过,走了一程竟下起蒙蒙细雨,春时的细小水流润湿树叶的脉络,洗涤每一颗尘埃,我对他说,想要寻找在雨里盛放的花。

“你的愿望还真多。”

“那是当然,生时没被多少人看见,若是死,也要漂亮一些才好。”

他用好奇的眼神看着我,走得越来越慢,似乎想让旅程更加漫长。我看到被夜雨湿透的泥土染上鞋面和白袜,淅沥雨丝坠落,是一阵阵森林特有的清香。

“我从出生,到五岁,一直在疾病中挣扎,或许差一点,我就要那时候见到你了。”

死神沉默着,眼中似有几点不平常的光,春雨也落上他的披风,温暖的雨滴消融着他的冷淡。

我问他:“嘿,死神先生,你该不是在可怜我吧?”

“可怜吗?你并不可怜。经历磨难,是生者特有的权利。享受了命运优待,就少些抱怨。”

我自顾自地蹲下来,看一朵小小的五瓣白花,雨在它的花瓣表面汇聚成珠。

“死神先生,你没有活过吗?”

“我啊,我不记得。我只知道自己必须躲开太阳,知道带走死者就是我唯一的使命。我只是一个被驯化的魂灵,拖着腐朽的身体行走,仅此而已。”

雨水,从高处一根断掉的树枝上即将滑落,他与我不约而同地用手遮起那朵白花。雨在我指缝里破碎。

雨丝越来越密,像织起一张网,天色如此晦暗。那只手挡在了我的头顶。

死神先生轻咳一声,步伐已经有些深浅不一,他的身形摇晃了一下,又再次平稳。

“我们走吧。”他说,“再弱小的生灵,也要面对风雨。”

我被他拉着走开时,眼前出现了幻想,我看到温暖的花房,夕阳透过窗格投下一片斑斓。我也看到了喷水壶、花盆里的泥土和没有寒冬的小岛。

如果我能保护好它该多好。可是,没有人可以保护我,在永恒的死亡面前。

我抚摸过心口,感受到血液在里面不断流淌,心跳声一如往常,仿佛我尚拥有无限岁月,在漫长的时间里,还拥有有一份找回遗失之物的希望。

尽管摄像机依旧在刺痛回忆,但总有人抚摸过我的头,抱紧我入睡。尽管总面对夹杂恶意的眼神,但出院那日的天空碧蓝,纤尘不染。

“死神先生,我还会不会再回到这世界…”

我原以为他会无奈摇头,他却转过身,凝视良久,似在思考我的话语。那瞬间一串鸟吟从远方传来,花雀们拍打翅膀,钻进繁茂的树丛。

天空里,夜在渐渐地褪去。

第一抹晨曦,终于被雨水唤醒。

“也许,还会。”他说。

6.

可雨水却没有停止,透过越来越细密的雨帘,我抬头看去,头顶似乎没有乌云。雨丝一般的东西划过手臂,竟留下了一道红痕。

“小心,有东西来了!”

雨似乎在我们身后穷追不舍,阿德勒拉着我钻进又一片漆黑的林地,脚下布满潮湿的青苔,根本寸步难行。

狂风又在此刻平地而起,阿德勒扶我到一棵树前,要我抓紧。我来不及反应,他便冲进了大雨,脚下有些踉跄,身影很快被黑暗吞没,他的声音透过一重重雨幕传来,然后被碾碎、被压灭。

“在这里遇到,还真是讽刺呢……”

我用出全身的力气,紧紧抱住那颗大树,只能做到闭眼祈祷。我们本要同归于末路,可此时此刻,我如此由衷地望他平安。

往下的对话声,或者缠斗声,都被汹涌的雨流淹没。不知过了多长时间,天空放晴,昼夜似乎都悬浮在我头顶,一轮新阳即将出现在东方的地平线上。

我奔向他,看到怪物的身体消失在空气中。他用剑支撑住身体,勉强回头。

雨水消融进泥土,只剩风声在我耳边呼啸,如同一首为我们奏响的终曲。我知道告别的时刻终于来临。

“死神先生,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脸吗?”

他没有应,也没有拒绝,只是摘下手套,向我伸出那只苍白而瘦削的手。

晨光下,他的身体接近透明,握住我手的力量,确是那样坚实。我看着他的瞳孔,里面那汪旋转的海水,慢慢归于平静,漩涡被吞噬,褶皱被抚平,他的目光渐渐失去焦点。

虚空,慢慢充满他的眼眶,覆盖了他眼中最后一丝柔情。死神先生扶住我的肩膀,终于熄灭了看向世界的那抹目光。但至少此刻,他依旧凝视着我。

我抚摸着布满疮孔的骨头面具,感觉不到体温。那低沉的声线,此刻接近嘶哑,他的灵魂似乎满是伤口。

“艾莲,那一切都没有意义了。我本是亡灵,如今也将回到黑暗里去。在黎明之后的不久,我会和清晨的露水一同消失。”

“可是——”

“别忘了,死亡不仅属于人类,死神一样会死去,亡灵一样会死去……这世界的规则,这颗行星运转的规则,没办法改变。艾莲,这就是我们每个人的命运。”

命运夺走了一切,它不是死亡,不是深渊,不是我面前的这位死神。它就是虚无,是人类与亡灵都无法理解的神秘。

可是,我想命运或许是温柔的。

因为这位令人类惧怕的死神,曾温暖过我短暂人生里十载的寒夜。

“那,让我们一起迎接命运吧。”

至少在最后的旅程里,我不再是一人独行。

他从土里拔起长剑,我紧贴在他身边,感受他沉重的呼吸洒满耳际,等待冰冷的利刃划开皮肤。

可是,一声钝响,那柄剑落入柔软的泥土。

他第一次用双手拥抱了我。

“跑吧,艾莲,我已经替你清除了障碍。你应该活下去,我在十年前放过你时就该这样想。活下去吧,不用害怕,这个世界上能伤害你的,就只有我……”

骤然风起,风旋带动着枝叶摇晃。当纷乱的尘埃再次平静,我眼前只剩下安静的树林。

7.

林海摆动着,终于苏醒。山泉的奔流声响彻,鸟群掠过我的头顶。天空中的雨丝被一缕晨光包裹,化为了彩色的花瓣,纷纷落下。

当花瓣铺成一条小线,风也停息。森林指引着我走向他。

我的心中隐隐有一丝感应,我相信定会与他重逢。慢慢地,这预感灵验了,眼前的树木解开纠缠的枝条,让出一条路。

我看到他坐在一片花丛间,向我伸手。我知道这并非幻景。

“你是追着我来的吗,艾莲?”

最后的最后,我依偎在阿德勒身边,听他讲那些没讲完的故事。新阳融解春寒,我们的身体也渐渐化为飞尘,陷入逃不过的诅咒。他抱紧我,告诉我这里的风景如何美丽。

我相信,我会与他一起走向光明的石阶,走向永恒的时间。

“我是死神,以死,证明我们的爱。”

他抱紧我,终于也合上了眼睛,同这个世界道别时,晨曦璀璨,花丛在身边静静摇曳,那是我想象中最完美的风景。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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